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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 不冷了不爽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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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一早六點整, 晨曦像繞著彎兒的金色細線, 繞過厚重的窗簾,在地上描繪出一條沿著窗沿的筆直的光線。

忽而抑揚頓挫澎湃洶湧的交響樂奏響在溫燃床頭, 溫燃睜開眼睛,下巴跟著節奏晃起來, 爭奪遺產的戰鬥就此打響。

溫燃為了躲避溫志成,沒回自己公寓, 手機也始終關機,周末在酒店度過。

七點鐘,楊渺準時到達溫燃酒店。

溫燃的右手臂還是疼,被咬的傷在大臂上, 擡手的時候會用到大臂, 用力就疼。

她自己試著化了一次妝, 手抖到眼線描出了波浪, 就不敢再自己動手,由楊渺為她化妝。

楊渺站在溫燃的身前給溫燃描眉, 邊說:“錢戈雅早上九點飛機回來, 估計十點到公司, 應該到公司就去溫董辦公室匯報工作。”

溫燃閉著眼打了個哈欠,懶洋洋說:“水水幫我把美甲師叫來。”

楊渺沒跟上她的腦回路, 低頭看溫燃的紅色指甲, “什麽?你不是剛弄完沒兩天嗎?”

“想弄個裸色,素凈一點的,”溫燃睜開眼, 雙眸裏藏著狡黠,“今天開始和錢戈雅拼演技比誰更可憐,我要把氣勢弄弱。水水,給我化個可憐巴巴我見猶憐的那種病人妝,越可憐越白蓮花越好。”

楊渺詫異,“不硬碰硬了?怎麽開始要比誰更可憐了?”

“比慘啊,”溫燃說,“你想想明星離婚分家的話,廣大網友更向著誰?相信誰?”

楊渺悟了,“更會賣慘的那個。”

溫燃之前在集團裏總是一身掐腰紅裙,唇色鮮紅,昂首挺胸走路帶風,脾氣倔,動不動就跟溫董和錢戈雅正鋒相對,總忍不住上手揍錢戈雅,抓錢戈雅頭發和打錢戈雅巴掌,最終結局都是溫志成罵溫燃。

錢戈雅每次都扮演那個善解人意受欺負似的的角色,弄得溫燃反而占下風。

溫燃今天換上了可憐巴巴小白裙,露出右手臂的傷,一臉病容,像是風一吹就要倒的林黛玉,滿臉憂傷難過地走進集團。

楊渺實在不適應溫燃的轉變,提醒說:“燃總,賣慘也要把握好度啊,別太過了。”

溫燃憂傷地點頭,“放心吧,畢竟我不是假慘,是真慘。”

“……”

進電梯後,溫燃提醒楊渺,“水水你把手機準備好了,你在辦公室外面等著別走,聽到我突然大聲哭的時候,就拿手機進來準備錄像,把我比錢戈雅慘的情況,和錢戈雅欺負我的畫面都拍進去,到時候我把我傷口那些照片弄地上,你也一起拍進去,碰到好時機就傳出去。”

楊渺深沈地對溫燃豎起大拇指,“棄嬰般的輿論導向,讓全民同情你站在你這邊,燃總可以的。”

溫燃深呼吸,開始往眼睛裏蓄眼淚,出了這電梯,就一切都是假的。

溫燃來公司的事,第一時間就從前臺傳到溫志成耳裏。

溫燃在電梯裏低頭醞釀著想要哭的情緒,溫志成已經從辦公室裏大步出來。

電梯門開,溫燃剛邁出去一步,沒來得及開始演戲,溫志成就一陣風地沖到她面前,急聲說:“你這幾天跑哪去了!”

溫燃抿了下嘴,就知道她要挨訓,正想著開始告狀,忽然又聽溫志成急聲說:“燃燃啊,快給爸看看傷。”

“啊?”

溫燃茫然,怎麽和想象中的不一樣?

溫志成著急地看溫燃胳膊,溫燃胳膊還沒拆線,用紗布包紮著,看不到傷口的情況,溫志成擡起的手想碰她胳膊又不敢碰,聲音顫抖,“燃燃,還疼不疼?”

溫燃扁著嘴眨了眨眼,委屈的眼淚奪眶而出,“疼,爸,我好疼。”

溫志成眼睛瞬間紅了,摟著溫燃肩膀把她抱進懷裏,手一下下地摸著溫燃的腦袋,“乖,不疼了,乖。”

溫志成的反應讓溫燃很迷茫。

小時候她亂跑摔倒,手肘和膝蓋都受傷摔破皮時他就這樣抱著她,一下下地摸著她腦袋,聲聲安撫都是對她的心疼。

溫志成帶溫燃坐到沙發上,輕輕碰她的胳膊,“你小時候就怕狗,當時嚇壞了吧?現在你這右手能動嗎?”

溫燃眼睛哭得水汪汪的紅,點頭說:“能動,就是疼。”

溫志成心疼嘆氣,擡手給她擦眼淚,“我們燃燃受苦了。”

溫燃眼淚越掉越多,像怎樣都擦不幹凈,溫燃別開臉,不再讓她爸給她擦眼淚。

溫燃看起來氣色很差,委屈又不說出來,溫志成看得難受,輕聲說:“爸不是不心疼你,你是我親生的,胳膊被咬了,爸也心疼。”

溫燃一滴一滴地掉著眼淚,“我一直以為你不會心疼我,以為哪怕錢戈雅放狗咬我,你也勸我不要計較,你總向著她。”

溫志成心底的心疼又翻湧出來,掌心覆到她腦袋上,拇指輕輕揉著她額頭。

溫燃正低泣著哭訴的時候,錢戈雅到場,看到溫志成拍著溫燃的肩膀,錢戈雅楞了下,接著錢戈雅眼眶迅速紅了,把包扔到地上,蹲到溫燃身邊說:“燃燃對不起,都是姐的錯,燃燃還疼不疼?姐真不是故意的。”

溫燃正哭到興頭上,被錢戈雅生生打斷,有那麽點詫異,心說錢戈雅的演技簡直是實力派的。

溫燃想擡腳踹開錢戈雅,但忍住了,退後躲到溫志成身後搖頭,哭聲悲切,“你怎麽可能不是故意的?那是你的狗,不是你故意松手的,不是你教的,它怎麽可能會撲向我?”

溫燃往旁邊躲開的時候,故意碰翻自己的包,掉出來好多張照片。

溫志成低頭看那些照片,正看到溫燃的血流了滿胳膊,渾身和裙子上都是血,受傷時手臂被咬爛得血肉向外翻,還有監控器拍下的溫燃被狗撲倒的畫面。

溫志成身側的拳頭漸漸握緊,猛地站起來,揚手就甩給錢戈雅一巴掌。

“爸!”錢戈雅捂著臉不可置信喊。

溫志成氣得渾身顫抖,“你看看你妹妹都被咬成什麽樣了!你帶狗去廣場幹什麽,你不知道溫燃小時候就怕狗嗎!你居然還和我說只是咬了小傷?你自己看看,那是小傷嗎!”

那一巴掌太響亮了,響亮到溫燃都懵了,她完全沒想到她爸會動手打錢戈雅。她,她不懂了。

錢戈雅捂著臉呆了兩秒,然後慢慢低頭,認錯說:“爸,是我的錯,是我沒看好大黃。”

說著錢戈雅看向溫燃,錢戈雅雙眼含著淚和懺悔,“燃燃,姐真的不是有意的,如果這能讓你心裏舒服點,姐願意讓大黃死,姐明天就帶大黃去安樂死,你能原諒姐嗎?”

溫燃:“???”

錢戈雅還是個人嗎?養了那麽多年的狗,居然這麽心狠手辣,說要弄死就弄死?

“姐,”溫燃也雙眼含淚,“我傷心的不是狗咬我,我傷心的是一直沒有感受到你照顧我,我總覺得你在和我搶,和我搶爸,搶項目,搶公司。姐,你能理解我嗎?我真的好委屈。”

“爸,您消消氣,”溫燃扶溫志成坐下,語氣還帶著哽咽的哭腔,“我就是心裏難受,心裏比這個傷口還疼。”

溫燃望向錢戈雅,“姐,我不用大黃死,它畢竟是個生命,我就是想要本來就屬於我的項目,你能把海洋館的項目還給我嗎?我們休戰,再也不鬧了,你就全心全力幫韓叔叔家,行嗎?”

錢戈雅剛要說話,溫志成突然拒絕,“不行,溫燃,和霍東霖合作的海洋館項目,我肯定不會給你。”

溫燃:“???”

怎麽又翻臉了?

錢戈雅好姐妹似的勸道:“爸,既然燃燃想要這個項目,我就不要了,我都給她,我一直就沒想過要和燃燃搶。”

溫志成依然拒絕,“不行,這件事沒的談。”

溫燃不明白她爸之前還說讓她嫁給霍東霖,為什麽這個項目偏就不讓她碰,還是她爸在阻止她和霍東霖的接觸?

溫燃試著放餌,“爸,我願意嫁給霍東霖。”

溫志成頓時勃然大怒,“胡鬧!溫燃你鬧夠了沒有!你給我出去!”

溫燃嚇得簌簌一抖,蹲到地上捂著胸口痛聲哭出來。

門外楊渺聽見聲音,拿著手機沖進來問怎麽了,溫燃餘光看見楊渺進來,哭聲喊,“爸,為什麽我明明才是你女兒,你卻一直讓錢戈雅欺負我啊,小時候她們打我,長大了她還放狗咬我,我不爭不搶了這麽久,我……”

溫燃過去抓住錢戈雅的腿,“姐,我求求你了,你別再和我搶了好不好,你打我罵我都行,我只剩一個爸爸了,我什麽都沒有,我的財產隨便你搶,我只想要我爸……”

溫燃哭得太真了,哭得滿臉淚痕,哭腔傷心無助,錢戈雅楞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,看見楊渺還在辦公室裏,好聲好氣地說:“楊助理,你先出去吧。”

楊渺連忙退出去。

錢戈雅過去扶溫燃起來,“燃燃你別這麽說,姐沒有故意欺負你,姐也從來沒想過和你搶財產。”

溫燃不起來,仰頭看錢戈雅,輕聲問:“姐,是真的嗎?”

“自然是真的啊。”錢戈雅習慣溫燃硬碰硬,冷不丁溫燃哭成這樣,錢戈雅沒有應對,“姐真的沒有。”

溫燃搖頭,“我看不到你的真心。”

錢戈雅怔住,溫燃又道:“你怎麽證明,你沒想過要和我搶財產?”

錢戈雅反問:“你要我怎麽證明?”

溫燃像是丟了魂,輕聲說:“你能給我跪下發毒誓嗎?”她萬分肯定,錢戈雅為了維持人設,什麽都做得出來。

溫志成喝道:“溫燃!”

溫燃搖頭,緩緩起身,目光空洞說:“算了,我註定什麽都沒有,我死了算了,我什麽都沒有。”

錢戈雅在溫志成面前一直扮演那個忍氣吞聲的角色,在溫燃站起來後,錢戈雅慢慢跪到地上。

錢戈雅雙腿跪地,同樣早已滿面淚痕,看著溫志成哭著說:“爸,你相信我,我真不是故意讓狗咬她的,也沒有要和她搶任何東西,我真的願意讓出海洋館項目,也願意讓大黃安樂死,只要妹妹原諒我,相信我。”

又仰頭看溫燃說:“燃燃,姐真的沒想過要和搶財產,姐也一直把你當親妹妹,你相信我。”

溫燃垂眼看雙腿跪在她面前的錢戈雅,只覺得渾身通體舒暢。

她現在太能理解錢戈雅的心情了,如果錢戈雅逼她溫燃下跪,那種心情簡直屈辱又憤怒。

溫志成已經被面前這一幕鬧得頭疼了,“差不多行了溫燃,你還要你姐怎麽樣啊,小雅起來吧。”

溫燃見好就收,假惺惺說:“姐我相信你。”

鬧夠了,作夠了,溫燃神清氣爽地回自己組的辦公樓層,接著徑直走向自己的小組。

周四她在和平廣場的時候,打電話給她問她在哪的人是盧長義。

溫燃走到組員盧長義面前,也沒說話,就站在他面前微笑看著他。

當時盧長義給她打電話問她在哪,她沒多想,就說在和平廣場,之後不到二十分鐘,錢戈雅就到了,顯然她組裏的這位有異心。

盧長義已經開始心虛,低著頭站起來,不敢看溫燃,“燃總。”

溫燃下巴微揚,“知道錯在哪了嗎?”

盧長義慌張搖頭,又點頭。

溫燃脾氣其實很好,不然也不會給員工們做蛋糕吃。她辦公室裏有個超大烤箱,沒事兒就給組員烘焙。

但是脾氣好不代表沒脾氣,那狗咬她咬得太狠了,她忍不了辦公室裏再留著一個給錢戈雅通風報信的人。

溫燃手指輕敲著桌子,“兩個選擇,去錢戈雅項目組給我做臥底,或者你主動離職,選好了去找楊渺辦交接。”

想賺錢就要卷進公司紛爭,不想賺錢就走,溫燃覺得自己給盧長義的這兩個選擇,她還挺長義的。

楊渺把錄下來的視頻拿來給溫燃看,溫燃嘖嘖稱讚,指著裏面哭的人笑,“這演員真是又漂亮,演技又好。”

楊渺附和,“是是是,您是影後。”

同時錢戈雅也已經離開溫志成辦公室,臉若寒霜,一張臉陰冷至極,發了一條信息出去:“把大黃弄死,快遞到溫燃家門口。”

溫燃上午演戲費了不少力氣,中午吃完飯,正要在辦公室午休的時候,接到商君衍的電話。

商君衍滿口總裁範兒,“停車場,下來,現在。”

時間地點事件交代的明明白白的。

溫燃覺得自己的病人妝可能會嚇到商君衍,稍微塗了層唇膏,穿了件薄外套,晃晃悠悠滿臉蒼白地下去了。

商君衍等在賓利車裏,見停車場電梯門打開,溫燃一身白裙像從裏面飄出來的,他甩車門大步走過去。

溫燃看到他就嚇得脖子一縮,以為他要揍她,但是商君衍走到她跟前,突然拿出手機給她拍了張照。

溫燃:“你幹嘛呢?”

“難得看見你這麽要死不活的,”商君衍拍完看手機,“留著以後放墓碑上。”

溫燃轉身就往回走,“我已經死了,再見吧。”

商君衍薅著她後衣領給揪了回來,“說,怎麽就被錢戈雅的狗咬了?”

商君衍鼻音重,像兩只鼻子裏堵著膠水,明顯感冒了,溫燃在他車裏翻出個口罩戴上,“就是我在韓叔叔家打了她三個巴掌,她不爽唄,就放狗咬我。”

商君衍皺眉,“你沒事兒打她幹什麽?”

溫燃撇了下嘴,也很後悔,“她當時說要和我搶沈硯。”

溫燃捂著胳膊幽幽嘆氣,“早知道她要放狗咬我,我就讓她搶了,把沈硯打包給她送上門都行啊。”

商君衍聽出點門道來,“不追沈硯了?”

“不追了,不喜歡了,”溫燃說著就翹起了二郎腿,悠悠地晃啊晃,“現在我才開始反思,你說我當時喜歡沈硯什麽啊?好像也就一張臉?我覺得沈硯還沒你帥呢。”

商君衍不客氣頷首,“那確實。”

溫燃琢磨著商君衍可能也就是來看看她傷怎麽樣的,看完就走唄,她正要下車,商君衍已經踩下油門。

溫燃趕忙系上安全帶,“你幹嘛,去哪啊?”

“你不是該換藥了?”商君衍斜睨著她,一把將她口罩摘了,“去醫院。”

溫燃算了下,上周四到這周一,確實該換藥了,可看路線又覺得不對,商君衍方道:“我公司有個會,醫藥科技方面的,一起聽聽,聽完帶你去醫院。”

聽醫藥科技四個字,溫燃就明白了,商君衍還在為姜笑笑努力。

商君衍始終沒跟笑笑表白,哪怕商君衍表白,笑笑也不會答應,因為笑笑是聾啞人,那麽美好的笑笑,肯定不會拖累商君衍人生,只會拒絕他。

商君衍投資了很多醫院研究院和醫藥科技公司,現代醫療手段和藥物沒辦法治愈聾啞人,但笑笑今年才十九歲,商君衍想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時間努力。

還挺癡情的,溫燃想。

溫燃中午覺還沒睡,腦袋往後一仰,閉眼睡覺。

開車的商君衍不時地側頭看她,感覺溫燃差不多應是睡著了,輕輕拍了拍她腦袋。

溫燃的孤獨,他都懂。

對她好的人,也就那幾個,石磊,楊渺,韓思桐,前兩位都有自己的家庭,韓思桐又是談起戀愛就見色忘友,而他商君衍也有姜笑笑。

她溫燃誰也沒有。

被狗咬以後,她肯定孤獨癥爆發了。

溫燃忽然睜開眼,“商總,您要是心疼我,能給轉十萬二十萬的零花錢花花嗎?”

商君衍拍她腦袋的手一頓,變成薅她頭發,“誰心疼你了,你有頭皮屑,幾天沒洗頭了?”

“……”

溫燃前陣子總進出商君衍公司,這次她再來,員工們依然把她當商君衍女朋友。溫燃隱約聽見背後有人叫她老板娘,她心說得虧姜笑笑聽不見。

上樓的時候,溫燃和商君衍在電梯裏嘀咕,“你說老溫頭到底是怎麽想的?他今天眼眶都紅了,差點都哭了,但還是不把海洋館項目給我,我一提他就炸。”

商君衍在電梯裏站得筆直,單手插兜,西服衣擺因插兜的動作翹起個角,淡淡道:“霍東霖不是什麽好人,你爸不想你和霍東霖接觸,這有什麽理解不了的?”

“他之前還讓我嫁給霍東霖啊。”

商君衍頭不回地說:“他跟你提了幾次這件事?他給你定期限讓你必須嫁了嗎?”

溫燃沈思,只提了一次,後來也沒有再追她。

溫燃還是覺得不對勁,不僅覺得她爸行為不對勁,還覺得商君衍為她爸說話這件事不對勁,走上前抓住商君衍的胳膊,“哥,我記得他之前找你聊過,他是不是還和你說了別的什麽?”

電梯門開,溫燃手搭在商君衍臂彎裏,仰頭看著商君衍,看起來像極了女朋友和男朋友撒嬌。

電梯外站著的人垂眼,目光落在溫燃的手上,定了兩秒,再緩緩移到商君衍臉上,“商總。”

溫燃聽到了熟悉的聲音,歪頭看過去。

沈硯依然是那副冷清模樣,目光淡淡,對一切都看淡的樣子,溫燃瞇了下眼,覺得沈硯挺厲害的,身為商人,讓人看不穿他的城府,很有本事。

溫燃抓著商君衍的胳膊變成掐他,“你有約,你還叫我過來?”

商君衍瞥了溫燃一眼,走出電梯,“沈總,約的是下午兩點,您來早了。”

“嗯,路過,就先過來了,”沈硯語氣平常,“如果商總有約,我可以去休息室等到兩點。”

溫燃對商君衍的辦公室樓層早已熟門熟路,松開商君衍的胳膊說:“你先忙吧,我這麽善解人意的,我先去你辦公室看會兒電影。”

溫燃看向沈硯的神態也十分自然,“沈總再見,你們聊。”

沈硯點頭,“再見,溫。”

他話未說完,溫燃已經轉身離開。

走了兩步,溫燃想起件事,退回到商君衍身邊,抓著他胳膊把他抓到落地窗旁,小聲說:“忘了和你說,我那天聽到沈硯打電話,他沒想過和溫氏合作,就是想看我方案忽悠我的。”

商君衍聽懂了,“所以你就不喜歡沈硯了?”

溫燃急了,一拳頭朝他肩膀懟過去,“誰跟你談那個了,我是跟你說沈硯不像他看起來那麽淡然。”

商君衍“嘶”了一聲,一巴掌拍到她腦門上,“打誰呢你?”

郝樂跟在沈硯身後,站在電梯旁邊看著商君衍和溫燃。

溫燃沒穿紅裙,穿著小白裙,妝容看起來很素,莫名有點像飄著仙氣的美,和商君衍在落地窗旁小聲說話。

溫燃拳頭推商君衍肩膀,商君衍又拍溫燃腦門,午後陽光落在兩人身上,看起來很像情侶,兩個人的氣場很配,打鬧之間互相還在笑著。

郝樂悄悄觀察沈總的神色,沈總淡淡地看著落地窗前那兩個人,眼底好像有細微的他看不太懂的波動。

郝樂低聲問:“沈總,聽秦阿姨說燃總不在您公寓住了,那燃總和商總是在談戀愛嗎?”

郝樂話音剛落,身後有兩名員工經過,也瞧見落地窗旁的商總和溫小姐,小聲交談說:“老板娘又來玩了,說實話,老板娘確實美,性格還好,怪不得商總那麽寵她呢,我和她聊過幾句,人特有趣。”

郝樂聽見了,深深嘆息道:“燃總這麽快就有男朋友了啊,我還以為她在追你呢。”

沈硯從落地窗前兩個身影上收回目光,斂眉看著地面,呼吸清淺,神色晦暗不明。

商君衍推著溫燃肩膀說:“我心裏有數,不用你瞎操心。”

正推到溫燃右手,溫燃“嘶”了一聲,“疼啊。”

商君衍忙道歉,揉了揉她腦袋安慰,又說:“看你是病號,等你病好就沒這待遇了。”

溫燃輕哼了聲,捂著胳膊去商君衍辦公室。

商君衍和沈硯到洽談室談事。

這次是商君衍約的沈硯,商君衍按下茶盤電源,茶盤上的熱水咕嚕咕嚕工作,商君衍看著熱水說:“已經過去一個多月,沈總想好是否和溫城集團合作了嗎?”

沈硯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商君衍的臂彎處,停了半分鐘才收回,淡淡道:“在考慮中,但還需要些時間,而且現在業界都在傳溫董在立遺產,溫董今年五十歲,並未到立遺產的年紀,他此時立遺產,是否有健康問題,或是公司以後是否有變動,都會影響到合作。”

商君衍遞給沈硯一杯茶,“我可以向你保。”

他話未說完,手機忽然響起微信提示聲,商君衍詢問地看向沈硯,沈硯點頭,“商總請隨意。”

商君衍點開微信,是溫燃發來的,他放到耳邊聽,但忘記是揚聲器模式,溫燃絮絮叨叨的聲音傳了過來,“我在給你買藥,你流的鼻涕是什麽顏色的?”

“……”

商君衍要按停止,連按兩次後,從揚聲器切換到聽筒又切換到揚聲器,溫燃的聲音仍然在繼續,“綠色的還是無色的?還有你嗓子疼不疼?有發燒嗎?不知道你那有沒有體溫計,我也給你買一個?我知道你在和沈總談事,你抽空給我回一下,我在藥店等你。”

沈硯垂眼看茶水杯上飄的熱氣,食指微不可見地一點點地縮了起來。

商君衍輸入文字回覆:“沒發燒沒鼻涕,只有嗓子疼。”

商君衍放下手機,調成靜音模式,繼續看向沈硯,“沈總大可放心,無論溫董是否有健康問題,或是公司是否變動,這個項目都不會有任何影響。如果有影響,一切由我來負責。”

沈硯冷靜的沈默,不緊不慢地喝了一杯茶後,掀眉詢問:“商總是為了溫經理,才想要促成這次合作?”

商君衍沒有掩飾,點頭道:“是。”

沈硯斂眉垂眼,呼吸起伏的胸膛變得緩慢,好似呼吸道喉嚨裏堵了什麽東西。

沈硯和商君衍聊了半小時,雙方初步達成合作意向,但沈硯仍要向沈冀董事長匯報,後續是否合作會盡快答覆給商君衍。

談判結束,兩個人走出洽談室。

洽談室外面是員工休息讀書區,溫燃坐在一張椅子上,翹著二郎腿,桌上放著五六盒藥和體溫計,她一邊看藥盒,一邊吃著花心筒冰淇淋。

商君衍眉頭皺起,轉身對沈硯說:“沈總請稍等。”

沈硯仍是那句,“您隨意。”

商君衍頓即大步向溫燃走過去,搶走她手裏冰淇淋,霸道果斷地扔進垃圾桶。

溫燃怒了一聲,“你幹嘛呀!”

商君衍冷道:“不幹嘛,就是不讓你吃。”

溫燃的憤怒漸漸變淺,沒有再憤怒,轉成輕聲嘀咕,“不吃就不吃,兇什麽嘛。”

沈硯站在洽談室門口,定定地看著商君衍和溫燃相處的那一幕,恍惚記起那天在韓教授門口,韓教授囑咐她少吃冰淇淋不好。

溫燃當時腦袋靠在韓教授肩膀上,笑著說,“等我有男朋友管我的,我就不吃了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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